“哒哒哒……哒哒……”
山下陆续有枪声响起。
柳生结麻衣只是回望了一眼，就继续拖着濒临石化的身躯往山上走。
萧声依旧，不过这次不再缥缈无踪，而像是在为她指引方向。
山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已经无暇去想。
此刻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——活下去。
然后复仇。
不知走了多久，那萧声终于近了。
柳生结麻衣伸出血肉模糊，半生枯岩，半生黑毛的手掌，拨开了面前的一丛灌木。
眼前豁然开朗。
她已经走到了一处悬崖上。
月光从云层中洒下，像是给这片悬崖撒上了一层白霜。
而在那不远处悬崖边的一块石头上，背对着她站着一个男人。
他穿着华夏最普通的短袖，有着短短的碎发。
月光照在他的身上，像是沐浴着一层光辉。
一根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碧萧横在他的嘴边，而在他的肩头，安静的环绕着一条乌黑透亮的长蛇。
那蛇不过女子手腕粗细，看起来懒洋洋的，但当那条黑蛇扭头看向柳生结麻衣的时候。
无边的恐惧再次袭来。
虽然体型没有她刚刚遭遇的那条黑蛇庞大，但除此之外与刚刚几乎团灭了团灭所有人的那条黑蛇一模一样。
萧声渐渐隐去，那人回过了头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，远远的看着她。
目光如清辉纯澈。
柳生结麻衣没由来的感到一阵自卑，她下意识的躲进了灌木后面，不敢让自己这如怪物一般的样貌出现在那人的眼中。
直到一只手探入草丛，递给了她一面手绢。
“擦擦吧。”
那声音平淡，却像是包含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。
柳生结麻衣愣愣地接过那块纯白的手绢，那纯白与她手臂，身躯上的污浊和伤口产生了强烈的对比，竟让她有几分不舍。
“谢……谢谢。”
声带已经受到了影响，她的声音沙哑而难听。
“你会说华夏语？”
“我……”
柳生结麻衣闭上了眼睛，泪水不自觉流下。
“我姐姐是燕京大学的交换生，她教我的中文。”
“很不错，出来吧，柳生家族的人我见过，柳生纯是你什么人。”
“他是我的……叔叔。”
“这一次你们阴阳教派来华夏的有多少人？”
“具体我不清楚，我只知道执行这次调查任务的一共十一人，除了我以外，其他都已经死了。”
柳生结麻衣深吸了一口气，走出了灌木，走入了月光之下。
那青年人的目光扫过她的身体，柳生结麻衣长这么大第一次感到羞愧。
“还真是有趣。”
苏然笑了笑，伸手掐了掐柳生结麻衣的手臂，妖化已经进行到了几乎无可逆转的程度，再接下去，她应该就会彻底变成一块长着黑毛的人形岩石。
柳生结麻衣闭上了眼睛，她并没有因为这两句温和的对话就对自己抱有太多生的希望。
她很清楚自己民族数十年前在这片土地上犯下的是何等弥天大罪。
也清楚这个国家的人对他们法子骨子里的敌视。
她姐姐从小就对先祖的罪过无比悔恨，所以才会学习华夏语，才会成为燕京大学的交换生。
只可惜自己终究和姐姐一样，被阴阳教的人所蛊惑，甘愿成为更大阴谋的牺牲品。
也许等待自己的，应该和回到组织所要遭受的折磨差不多吧。
现在的她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。
苏然伸手抚过柳生结麻衣的脸庞，逐渐蔓延到下颚的妖化状态立刻停止。
“像你这样的，在阴阳教中还有多少？”
“我不知道，我们每一个接受实验的人都被关在实验室中，我只知道还有不少人，但具体数量我不清楚。”
“真是一件失败的艺术品。”
苏然笑着，随手丢出一枚丹药，转身看向山下那是不是闪烁枪口火焰光辉的区域。
“不过这倒挺符合你们国家那些废柴的性格。”
柳生结麻衣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枚丹药，不知道该不该吃。
“吃掉吧，这能抑制你的妖化，我不想对着一块石头讲话。”
柳生结麻衣眼泪无声落下，她双手捧着那枚丹药，跌坐在了地上。
“为……为什么？”
苏然回头看了她一眼，笑了笑：“因为你很有趣。”
“有趣？”
“没错，你心里有着很深的仇恨，你想报复那些把你变成这样的人。”
“我不喜欢叛徒，但我喜欢看别人的组织中出现叛徒。”
“谢谢……”
“不要急着感谢我，看到你，我忽然想起一个老家伙以前和我说过的一个事情，或者说是一个法术，一个很邪恶的法术，刚好可以用在你的身上。”
“……”
“过程可能有点疼，但我想你应该能抗的过去。”
苏然笑容很灿烂。
柳生结麻衣只觉身体有些发冷，那笑容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，让她想起了最初为她种植妖丹的那名祭祀。
两人的目光很像，都没有把她当成人来看待。
柳生结麻衣张了张嘴，最后无声的点了点头。
“很好，你很聪明，我就是喜欢你这种求生欲望强烈的试验品。”
“不过放心，我不会把你变成妖兽，把一个漂亮的女人变成一头野兽，这可真是只有你们国家的人才能想的出来。”
“那你想把我怎么办？”柳生结麻衣忽然开口。
“我要把你变成妖怪，真真正正的妖怪。”
“另外我要告诉你的是，变成妖怪后，你身上的那些恶心疤痕就会全部消失，你会变成像之前一样漂亮，嗯……也许会更漂亮，女妖精嘛，总得拥有让人看一眼就流鼻血的美貌和身材，对吗？”
“那我要付出什么代价？”
“代价……呵呵……我没想好，不过你到时候一定会让阴阳教那些废柴难过，看到那些废柴难过，我就会开心，这世界上似乎也没什么能比让我开心更有意思的事情了。”
“所以你的决定是什么？”
柳生结麻衣张嘴吃下了那枚散发着浓郁灵力的丹药。
“我想活下去。”
苏然眼中闪过一抹欣赏。
“这才对，你先消化一下那枚归元丹，我继续看会儿戏，一会儿我就会让你知道，你们阴阳教那些蠢货的手段，有多么的落伍和糟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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